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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秋露出了傻笑,在盯着一剑好一会儿,确定他的确沉睡之后,伸手在被子底下偷偷动作,把一剑的手拉来放在自己腰上,身躯也挪了过去,往一剑身旁靠。这时,睡梦中的一剑察觉异状,猛地睁开眼。莫秋被其吓得气息一滞,睁大双眸与一剑对望。而后,一剑原本锐利的目光软化下来,直接把莫秋揽入怀里,嘴里不知嘟囔着什麽,头一歪,又睡死了过去。莫秋原本惊慌的神情完全退去,露出了甜滋滋的笑容。一剑把他搂得好紧,紧到两人身上的每寸肌肤都几乎要贴在一起,他睡时被扰醒,之后做的便是把自己揽入怀里再睡去,这样不假思索,直接反应心中所想的动作,怎能叫莫秋不欣喜非常。被人放在心里的感觉是如此美好,肌肤相贴的触感是这么眞实。这个人……眞的已经回到自己身边了……只是……黏得如此之紧……也有个坏处……鼻间窜入一剑身上干净清爽的气息,这么久都碰不到的人如今便和自己相拥着,那轻微疼痛的力道汇聚成一股热流,就这么窜啊窜地,往两腿之间直直撞去。「……」莫秋将膝盖挤进一剑双腿之间,轻轻地蹭了一蹭。「唔……」一剑没有被自己蹭醒,反倒是这么一摩挲,自己的背脊整个颤栗了起来。「这是叫人怎么睡啊!」莫秋喃喃抱怨着。隔日清早果不其然地「那个」了。莫秋只得黑着张脸到井边打水,偷偷摸摸地躲起来将那条染上污渍的裤子悄悄洗干净。而后,起身见不着莫秋的一剑揉着眼睛走出房门,看见蹲在井边搓衣的他时,纳闷问道:「七早八早的,做什麽?」莫秋哀怨地看了一剑一眼。延迟几日,要下涵扬的这天一剑与莫秋早早便起身。他们四下寻不着一叶的身影,一剑对天香楼掌柜交代声后,牵了两匹快马便与莫秋离开天香楼。天方初亮,大街上冷冷清清还没什麽人,时节已入秋,街旁夜露凝成的水漥结成一层薄冰,吐纳间呵出的气息成了白雾,有了那么一点寒意。莫秋扯着缰绳跟在一剑身旁,两个人在街上步行。莫秋边走边往嘴里扔东西,那是王厨子特地弄给他带在路上吃的莲子缠,小小莲子以薄荷霜及糖霜裹身,一颗一颗仰头扔进嘴里,吃起来是甜入心扉。莫秋嘴里嚼着零吃,声音稍嫌模糊地道:「舅舅,有件事我疑惑很久了。」「啥事?」「你怎么老说小舅舅是女儿家?他横看竖看也是男的吧?」莫秋把莲子缠往上一抛高得不见影,而后仰头张嘴,行动间步伐平稳,那糖莲子最终都能不偏不倚落入他口中。一剑闻言愣了一下,道:「其实她不是你小舅舅,她是你姨妈。一叶压根是女儿家来着……」一剑想了一下又说:「她从小和我在乞丐窝长大,从来也没人晓得她是女孩儿,等娘把我们带回去,她早认定自己是个男孩子了。后来娘说了她几次,她也改不过来,便随她了。」莫秋丢的莲子砸到自己鼻子,嘴一合齿列磕到舌头,他皱眉大着舌头说道:「叟以收虽然他长得一副男人样,可是喜欢男的是正常,喜欢女的才不正常?」一剑拍拍莫秋的肩,点头。「那他还好意思说什麽他有龙阳之癖,还教我男人喜欢男人天经地义?格老子个混账东西,他可把我害惨了!」莫秋眼都红了。归根究柢要不是那家伙告诉他男人的确可以喜欢男人,他又怎么会一发现自己对一剑倾心,就义无反顾跳下去。一剑皱眉把莫秋那张损人的嘴给摀了。他道:「把这粗口给我改了,长得清清秀秀却开口闭口格老子,完全不搭嘎!」莫秋郁闷地翻白眼,嗓音闷在喉头,呜呜呜地直响着。「哥!」前头突然传来一叶的声音,一剑抬头,只见一叶朝自己奔来,面色凝重。「大清早妳上哪,我和莫秋找不到妳人?」一剑问。一叶跑得颇急,额上冒着汗水点点,拦下他们面色不豫地道:「我刚刚接到消息,昨日涵扬出了大事,原本在绿柳山庄召开的武林大会遭到乌衣魔教屠庄血洗,现下涵扬城内一片混乱人人自危。小七的信鸽昨晚本来应该到的,可也没了踪影,我怕有事,你们别去了!」「小七若失了音信那便更该去!」一剑闻言皱眉。「你离江湖甚久,不知道魔教的可怕,那些妖人又养虫又使毒,武功诡异非凡令人防不胜防,你哪能去冒这个险!」一叶急道:「更何况小七在江湖上打滚的时间比你还久,他绝对足以自保,你就别蹚这浑水了!」十月二九绿柳山庄庄主广邀群雄大开英雄会,要推举盟主团结武林,一同抵抗势力庞大的乌衣魔教。这事莫秋也盘算过,铁剑门应邀前往,陆玉如今便身在涵扬,他本想看此次能否有可乘之机,哪知途中巨变,涵扬如今是危机重重。虽然那人待自己不好,但听见魔教屠庄,那人身陷其中或许会出事,心里头便是一紧,莫名担心。自幼在她铁腕下心惊胆颤地成长,即便她对自己始终冷眼,但名义上的娘亲,终究是和别人不同。况且……铁剑门若有危难,便有可能是他的转机……莫秋心里头掂了掂,扒开一剑堵着的手掌话说到:「但小舅舅也说对方留在涵扬等舅舅,若舅舅没依约前去,那人却守信苦等,岂不是害那人送死,也害舅舅成了个不守信诺之人?」莫秋这话说得头头是道,但他压根不是这种心思正直的人,一叶惦记着倒忘了这茬,开口便骂道:「你这死小子,那里有危险你偏要带你舅往哪里去!」「你这般说莫是看不起舅舅身手,不信他能全身而退?」莫秋哼了声。「我哪是这意思,你少挑拨我们兄弟感情!」一叶怒道:「我眞是瞎了眼才没阻止你跟我哥在一起,你这小狼崽子没心没肺,人家对你好你得寸还进尺,像个长不大的吸奶娃娃,黏在我哥身上!」「我是奶娃娃又如何,舅舅高兴让我吸!总比你好!」莫秋脸色冷了下来,秋瞳中带着一道犀利光芒。「成天黏着舅舅,还色瞇瞇看着舅舅,我和舅舅吵架时你就趁机霸占舅舅,明明就是怀有私心,却还装成手足情深的模样,延陵一叶,我唾弃你!」「你!」一叶玉扇直指莫秋,差点便拿扇子当武器扔去砸死这家伙。「怎?」莫秋睨着一叶。就在这剑拔弩张情敌对峙分外眼红的时刻,一剑再也听不下去,吼了声:「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!」一剑声如雷动,一声狮子吼吼得莫秋和一叶耳朵嗡嗡响,头也晕啊晕。一剑怒道:「现下都什麽时候,小七爲了咱们一句话滞留涵扬生死未卜,这当口你们俩居然还吵得起来,要气死俺吗?」一叶嗫嗫闭了嘴,莫秋则是不悦地哼了声。因为一剑的大嗓门,街道两旁的民宅传来了骂咧咧的叫喊,嚷着大清早谁个缺心眼的扰人清梦。一剑眉头几乎都拧在一起了,压低声音道:「无论如何涵扬都得去,一叶妳回天香楼注意小七动静,小秋上马,别延误时间。」说罢,一剑与莫秋二人竟似心有灵犀同一动作翻身上马,身形轻盈毫无窒滞,一气呵成若行云流水,看得被留下的一叶绞着手中玉扇,不停跺脚。策马奔出一段距离后,莫秋回首望了望一叶的身影。「啊,小舅舅在跺脚!这般娇羞模样倒还有像是女子了!」莫秋的声音随着迎面袭来的狂风散去。一剑叹了口气,对这两人眞是无法可使。一个外甥一个妹妹,可吵起架来句句却都是比针锐利,什麽吸奶娃娃,居然连这种话也说得出来!明明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,自己这以身作则的扮演也没偏颇到哪去,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,才让这两人成了这会儿的模样?两人策马急奔赶往涵扬,一剑不敢有半点松懈,只想早点抵达涵扬联络上小七,免得对方有所差池。忘了身上有伤,马不停蹄披星戴月地赶路的结果,是一剑脸色愈发苍白吓人。莫秋明白一剑的性子,这人鲁直纯善,兄弟有难自便是两肋插刀,即便前头刀山火海,仍是义无反顾往前冲,粉身碎骨不回头。莫秋心疼一剑伤势,又知直言相劝一剑定不会听,便将眉头皱得老深,拧着张脸疲惫地朝他高声喊道:「舅舅,我累了,咱们能停下休息片刻吗?」果然一剑听得莫秋这般说,便急急停下了马,他检视莫秋手上因握紧缰绳而脏污的绷带,发觉伤口可能是裂了,才让鲜少喊停的莫秋要求歇息。时至夜半时分,月明星稀,偶有蝉鸣传来。虽在荒郊,但一路走来也有些人烟,显然已距涵扬不远。一剑当下寻了一处无人破庙停了下来,下马巡视周遭环境,确定安全后没有耽搁,立即又到了外头寻了些枯枝干草回来生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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